卜文君做了李响的特别助理。
杨小年来做运营部部长。
这一天，来了一个特殊的人，也姓钱。人称钱总。他的真名没几个人知道，他来自何方，也没人知道。但这人对李响来说，肯定是非常有份量的，因为，向阳机械厂一栋最有名气房子拨给他和他的团队专用。他不是一个人，他是一个团队，其中，九个戴眼镜的人，个个都是眼睛贼亮，一看就知道，脑子里装的家伙很多，也许还装有隐形飞机或者航空母舰。可是呢，他们看起来却又有些木讷，说一口京片子。
这群人，老老少少二十八人，全部窝在那栋用花岗岩砌的房子里。这栋房子建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，里面住的人，全都是高鼻子、蓝眼睛的白人，整栋房子五千多平米，分三层。他们整天在窝在里面，门口还放了岗哨，他们在里面每天都干啥呢？
李响说，这里是孵化神话的地方。
他们这个团队又李响从梅州请来的保安守护。他们有个神秘的称呼，“钱团队”。
钱团队基本不与向阳机械厂的其他职工混在一起。
李响的办公大楼也焕然一些。
大楼内部设有新的主管。
新公司就应该有新面貌，廖长庚改为人事科负责人。李响说，他请来了行政一高手，负责行政一块，此人是从梅州黄金叶公司聘请过来的，他就是万谦的得力助手吴凡庭。
吴凡庭总共带来了五个人，都是精英。
吴凡庭一到任就大刀阔斧进行整顿，所有人的穿戴都焕然一新，精神抖数不必说，一个个都漂亮了许多。其中最漂亮就数杨小年----她感叹地说，吴凡庭的眼睛太毒了，经他一指点，杨小年今后不敢自己买衣服了，因为，她买过很多衣服，没有一件有现在这身穿起来漂亮大方、风韵而又端庄的。
杨小年漂亮，漂亮到什么程度呢？这么说吧，李响是不敢多看她了。李响请她过这边来是有许诺的，许诺她能赚钱，又有实权，可绝对没有其他方面的想法。
虽然李响每次见到她时，荷尔蒙分泌量会增加，但是他会立即告诫自己，兔子不吃窝边草----咱李响是只乖兔兔哈。
卜文君不同，这家伙偷偷看杨小年的眼神绝对是不怀好意，直直的，就像看见围棋子一样，眼睛发亮，下了一步好棋的表情经常洋溢在脸上。
杨小年过来半个多月了，她的团队也建立得差不多了，现在还只有三个人，两女一男，杨小年很多事需要亲力亲为。
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，有个人贼兮兮地来过三十几次，他就是新开区管委会司法所的谭祥徽。不过，他一双贼眼骨碌碌，早被胡子王领导的保安队发现了，他们派出了两组人对他进行监视。
“这人可能是坏分子。”
“也可能是小偷。”
“小偷不像，倒很像是间谍。”
“不可能。间谍跑这里来干嘛？这里又不是兵工企业。”
“你咋知道呢？听说李响厂长是个大能人，你注意到没，那栋修正主义大楼里面（原来苏联专家的办公楼被称为苏修楼，现在由钱团队的办公住宿用），你知道他们在设计什么吗？”
“隐形飞机。”
“我呸！别让人笑掉大牙好不好？我们向阳机械厂生产制造隐形飞机？你干脆说制造皇帝的新装比较好。”
“我……我也是瞎猜的。他们这么神神秘秘，肯定是设计很重要的东西。”
“我猜到一点了，生产出口亚非拉第三世界国家的挖掘机。”
“那就是商业间谍啦。”
……
负责监视谭祥徽的保安人员在议论。
“如果这人还在修正主义大楼附近偷窥，你们给我逮住他，严加审问。”胡子王对他的手下人吩咐。
“好！”回答的语气中充满了兴奋、快乐的元素。
现如今，胡子王荣升做了保安队的副队，具体负责厂区内的治安巡逻。他第一次做官，感觉不一般，别人看起来，他也有点儿人模人样了，而他自己的感觉很是不得了，总觉得不远的将来，他就要做将军了。
人就怕上正路，一上正路就正经起来。胡子王现在就很正经了，他一正经就觉得要好好工作，要不就对不起领导。
“你们听着，现在工厂运行有一个月了，听说明后天就会发工资，你们打起精神来，防火防盗防抢劫，要做到二十四小时不疏忽，保证不能出任何问题。”
很久没见过钱的人，有钱发了，兴奋，肯定是兴奋的。怕就怕，黑眼珠见不得白银，有人打主意。
胡子王交代大家。
“李响厂长对我们这么器重，可不能辜负他老人家对我们的期望。你们说，是不是啊？”
“是！”
“好，你们去执勤。噢，特别注意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。”训完话，他又回到了第一个话题上，说完，他凶狠地嘿嘿两声，后加上一句，“想在老子的地盘上捣蛋？哼，自找霉倒！”
杨小年很讨厌跟在自己背后的这个尾巴。这些天，她发现屁股后面有个鬼影，心里不快。
李响刚才询问杨小年运营部的情况，她都几次走了神。这半个多月时间里，她跟随李响谈了几笔业务，学到了很多东西。今后，她的运营部将是一个很庞大的机构。这几次，他们从清江重工采购了八十多辆比较低端的挖掘机，准备运回向阳机械厂进行改装，然后出口。
这已经是第二笔业务了。
和第一笔不同的是，第一笔他们仅仅是贴牌，换了一个标签，把“清江重工”牌子改为“向阳机械”。而这一次，根据客户的要求，要进行一定的改装，改装任务就交给钱团队了。
李响对杨小年说，下一步，你们要考虑在各地设立办事机构了，主要是负责收集情报。
杨小年说，厂长，我们这样做拼装产品，妥不妥当呢？
按照李响的近期目标，确实是在做换牌的生意，自己没有做产品，是有侵犯人家知识产权的问题，也不利于形成自己的拳头产品。
李响说，长期这样下去肯定不行，这只是过渡。
可是，按照规矩，这种过渡也不行，人家的产品贴上你的牌子卖，触犯法律的。
李响解释，没法子，先不管法律不法律，活下来再说。李响又说，小年，这个问题你别多费心，你呀，哪里有好产品，你把情报都偷来，今后我们摸到了对销路的产品，再创造我们的核心品牌。现在要打一打乱战，幸亏我们这个工厂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。
我的个天啊，李响你把我骗来就是准备做伪劣产品啊？
不对！人家伪劣产品是以次充好，而李响是要以好充次，反过来了。
见杨小年疑惑的样子，李响只是笑笑，卜文君开口诱导她走歪路了。
“办企业，都有一些原罪，你就别纯洁了好不好？”卜文君说。
“你！……好吧，上了贼船，也就只好和你们同流合污了。”
可是，杨小年在和李响谈话之时，几次走神，因为一个讨厌的尾巴总是甩不掉。
“小年，今后你直接属文君领导，你要多配合他哟。”李响说。
“他领导我？他这样流……”流里流气四字没说出口，杨小年有些不服气，她已经了解到，卜文君不务正业，交了一大帮朋友，包括社会上的混混，这种人不正经，他这样在社会上混的人，也能干大事？所以，她有些意外，“他能……吗？”
“怎么，小年对文君没信心？卜文君，你得加油啊，万一你比她差劲，那我就只好跟你们换一换，她做你的顶头上司。”李响说。
卜文君本来在杨小年前面还有些腼腆，一激动，他豪气顿生，“好！如果我不配，我就帮你提手包。”
“哼！”杨小年轻蔑地哼了下，心里说，你给我提包，你配？
卜文君心里有点虚，这娘们还很傲气呀，今后领导她，只怕会有些吃力。可是，李响李哥既然想我独挡一面，哪能推辞？刀山火海也得上啊。
现在，差不多做空手买卖，倒买倒卖，偷换商标，虽然对这些公司没有什么冲击，还帮他们做了生意，但是，一旦被人发现了，要是人家较真，那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官司。因此，自己必须勤勉些，尽量不出错。
再有，今后市场这一块，要打开局面，这不是表个态，发个言就行了的，必须动脑子，舍得一身剐，才能有所建树。市场就是公司的生命，没市场自然就没工厂，李响提出来先国门外、后国内的战略思想是很意思的，就好像围棋的取势是一个道理，国外市场做好了，能赚到钱当然好，赚不到，至少也赚个品牌，赚个名气！
李响交给卜文君这副担子确实不轻。
当然，卜文君在工厂中的地位可想而知了。
杨小年看不起卜文君，她想，一个和不三不四的人长期混在一起的人，又不务正业，有什么作为？你看他，三十岁的人了，竟然连女朋友都没有，可惜了他一副清秀俊美的模样，不学好，这就是教训！杨小年想，现在虽然李响看中了他，可是，他会有耐心？做事业，没恒心怎么行？这次，他不知能跟随李响混多久。至于出息，只怕是没什么指望的。
李响委以卜文君重任，杨小年做他的下手，哪想到他们内心有这么复杂？
交代完事情后，李响对杨小年说，你跟我去一趟”苏修楼”吧。
李响觉得这名字不错，很别致，文革时期的遗产，也就接受了这个称呼。他带着杨小年往苏修楼走去，两个保安见李响过来，抖了一下精神，“响哥好！”
“你们好。”李响微笑着打招呼。
这两个人是梅州请过来的，苏敏给他物色的人。总共有六个人从梅州过来，他们除了保护“苏修楼”，就是负责李响的安全。
“响哥又带年姐来了？”有个高个的笑问。他们对李响跟别人不同，没有太多的拘谨，很随意，随便开玩笑。
李响笑了笑，“别乱开玩笑，人家年姐会抽你耳光。”
杨小年脸羞得通红。
进门后，杨小年习惯性地往后瞥了一眼。
讨厌！又跟上来了。
杨小年又看见她的尾巴。谭祥徽贼头贼脑在一颗梧桐树后面张望。
“苏修楼”只有三层，一两千平米一层，框架机构，一层是一个大车间，有很多种设备，虽然很久没用了，但这些废铁经过“钱团队”这群精锐之手之后，废物立即都变成宝贝，一台台机械和崭新的一样。有几台，不一般，一看就知道是新添置的，不大，但是显得很精贵。
上了二楼，全都是一间间办公室和实验室。三楼才是他们的生活区。
到了二楼的最尾一间，是钱总的办公室。
钱总是个五十多岁的人，精瘦，但很精神。一副黑边眼镜圈圈很多，高度的近视眼。
这是个神秘的人。
就连杨小年这种核心成员，到现在为止，也不知道钱总是从哪里来，姓甚名谁，他只说他姓钱。他说，他看中的就是钱，被李响挖了来，所以连带自己也改性为钱姓了。
不过，杨小年不相信他只是为了钱而来的。这人，怎么看也不像是喜欢钱的那个物种。如果说他喜欢制造隐形飞机、航空母舰，那倒是不会怀疑。
“来了？”钱总看了眼杨小年。打开保险柜，拿出一叠资料，递给杨小年，“看看这些东西，能不能采购齐全。”
杨小年一看，吸了口凉气。
这些货物品种，哪听过名称？幸亏后面有注释，注明了采购地点和公司。可是，上面又注释了，“美国、欧盟禁购。”
不少的东西属于西方国家对华禁运物品，敏感技术设备。（未完待续）